柩橹

消逝之后【少正2时间线，含阿忒感情线，鸟闪亲友向】

是给 @雾外无疆 写的，灵感来自她画的迪克视角的关于对沃利逝世后的视角表述，这里是以沃利视角。

遵循原作感情线，鸟闪是亲友之上但非恋人的状态。

OK请继续！

 =========================

北极 June 20,19:55

 

“我的名字是沃利，沃利·韦斯特，AKA闪电小子，是个超级英雄。”

 

沃利顿了顿，像是期待有个听众似的，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又耸耸肩膀。

 

“好吧，好吧。我想我已经死了。”

 

此刻沃利感到颇为讽刺，因为在他“生前”（对于一个仍有意识的人来说，这词可太怪异了！），是一个科学论者，尽管他身边有不止一个会魔法的人，甚至自身还被附体过一次，依然没能改变这个立场。他之所以意识到自己去世了，是因为他可以飘在空中，也没有任何人看得到他，或是给他一句回应。也就是几分钟之前，他记得他还在和闪电侠、脉冲一起拯救世界，围着那个卵反向奔跑。后来发生了什么？哦对了，那些能量劈在了他身上。男孩的直觉令他在某一秒突然意识到自己即将消逝，可世界需要他继续前进。沃利视野中最后出现的是一道蔓延无边的白光，他甚至没来得及嘱托更多的话，就融进了白光里。

 

沃利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如果不是醒来时在北极的上空飘着，他只会以为都是幻想。不知道小队怎么样？沃利这样想着，突然惊喜的发现自己有了瞬移的新能力，尽管他自己跑也用不了多久。只是一眨眼，周围的环境便截然不同，他处在一个高科技的大厅中央，巨大的窗外是地球的身影——嘿，瞧瞧，瞭望塔！然而大厅中的气氛令他无法欢呼。昔日战友三两成群，聚在厅内。梅甘、火箭与扎塔娜交换了一个拥抱，她们的脸颊都带着泪痕。康纳垂着头，只是闷声对着墙站着。海少侠罕见的扶着额头，像是累了，瘫坐在座椅上。迪克、阿忒弥斯和巴特都站的很远，他们默契的选择藏匿在阴影中，看不见表情。后辈也都沉默着，尽可能帮忙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务。侧门缓缓开启，闪电侠推着一个底座慢慢进来，其他的正联成员跟在后面。所有人都立马起立，注视着那个方向。沃利认得那个，是纪念牺牲成员的投影。如他所料，闪电侠打开了它，亮黄色服装的青年便带着招牌笑容的站在上面，一如既往。

 

“R.I.P,闪电小子，沃利·韦斯特。”

 

众人齐声说。

 

这种沉重的感觉简直窒息。沃利向来都是负责活跃气氛的那个，没有他，这种长久而毫无生气的沉默显得更加明显和痛苦。超人、神奇女侠、绿灯侠和楷模一同庄重的将投影抬起，小心的护送出去。沃利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再也受不了的闭上眼睛，逃也是的离开了这里。

 

 

东京，June 21 10:03

 

阳光，幻想，快乐笼罩着这一片土地。儿童们嘻嘻哈哈的跑闹着，拿着棉花糖和冰棍任由家长无奈捞起。沃利瞬移到了东半球，这里的时区已是艳阳高照。人民欢呼雀跃的庆祝着被解救出来的地球，刺激的游乐园是最佳选择。红发大男孩看着人们脸上的笑脸，无意识的胡乱飘着，找了个位子坐下，他突然发觉自己坐在最爱的小吃摊旁。回忆与现实重叠，沃利愣了愣，情绪瞬间决堤而出。他终于忍不住，不顾面子的落下泪来。死亡，这件事开始脱离缥缈，变成一件事实压在他身上。尽管在接受这种生活时他们每个人都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不代表他们不会难过。沃利捂住脸庞，嚎啕大哭，就在几天前邻居家的孩子还送来稚嫩请柬，邀请他和阿忒弥斯下周参加他们的生日派对。还记得当时他答应了那个孩子会给他搞气球表演，而现在不得不食言……或许是太久没有重新做英雄事业了，他心想，所以现在满脑子都只是这些零零散散的日常琐事。他像个孩子一样哭着，无助，但也随心所欲。没有任何人能看得到他，不用担心会引起谁的担忧。积压了多年的压力与后怕全都宣泄出来，转化为一声声呜咽。当他重新抬起脸颊，收敛了一点心情时，常年实验锻炼出来的敏锐观察力令他注意到自己的颜色比之前淡了些许。沃利大胆猜测，当自己颜色完全减淡到0%的时候，他将不复存在。没有时间验证结果了——沃利立马收拾好心情，开始他的告别。

 

 

中心城*1 June 20，21:15

 

睁眼、闭眼，周遭变成了最熟悉的地方，他在这里度过了十几年的时光。客厅的灯亮着，沃利轻轻地飘过去，看到最爱的三个身影：他的父母，他的女友。阿忒弥斯靠着韦斯特夫人，她已经疲惫的睡去，脸上仍然带着泪痕，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看出明显红肿的眼皮；韦斯特夫人将她揽入怀中，无力的依靠着她，泪珠挂在她的下巴上。韦斯特先生站在不远处，攥紧沃利最喜欢的照片，盯着它一言不发。“他是个好孩子。”韦斯特夫人用一种疲倦，但自豪的声音轻声说。沃利说不出话来，他飘到爸爸的面前，看着他肩膀颤抖，点了点头。“是的……是的，”那个红发男人拿着照片，走向他的妻子，以及本会成为儿媳的女孩，他们靠在一起。“我们的儿子是个英雄。”他最终说，客厅陷入一阵沉默。

 

沃利垂下头，给他们每人一个拥抱和脸颊亲吻，随即安静的离开。他知道他的女孩是世界上最坚强的那个，而红发家族永远英勇无畏。沃利注意到自己的颜色更淡了些，于是同家人告别，瞬移到了下一个地点。

 

 

中心城 June 20,23:30

 

“不，不，我早该想到的……”“冷静一点，孩子，冷静一点……”“不，我早应该算出来，我有来自未来的知识我为什么没有意识到当时的能量场会#￥*&￥#@%……&*”

 

当沃利出现在他姑妈和导师的家中时，撞见的就是这一幕。巴特双手抓着头发，以闪电语速在疯狂自责；艾瑞斯，他强大的姑妈头一回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看着巴里·艾伦。作为这个房间里唯一听得懂巴特在说什么的人，闪电侠手足无措，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成长起来的超能力侄儿消逝在身旁令他同样自责，因为正是他将那个孩子引上这条道路。巴里深深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巴特的肩膀。“这是我的责任，孩子，不要责怪你自……”“你不明白！！！”巴特突然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大吼出声。“他不该死在这里！他本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历史明明不是这么——”

 

他突然噤声，以一种直愣愣的，几乎是瞪视的方式看着巴里·艾伦，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伴随着两腿一软，男孩跪倒在地上。这吓坏了巴里和艾瑞斯，他们急忙冲过去检查这位来自未来的小孙子。是的，为什么没想到呢？巴特喃喃自语，在他的历史中闪电侠早已牺牲在中子事件里，又何谈一起消灭这些茧？他改变了历史，从而造成的这个宇宙分支、导致他们失去沃利……前所未有的惶恐袭击了这个年轻人，他还改变了什么？还有谁会死？他是为了拯救世界才回到过去，可显然时间线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巴特开始感到难以呼吸，脑内一片嗡鸣。

 

紧紧的拥抱裹住了他，令他从懊悔的漩涡中猛然回神。巴里和艾瑞斯一同将他罩在怀中，他能感受到带着温度的泪水顺着金发男人的下巴落进他的领子。这对聪明又善良的夫妻隐隐察觉到巴特的秘密，无人打破这份沉默。巴特同样回抱住他们，三人支撑着彼此，面对这一切。沃利揉了揉巴特的头顶，坐在他们身边，将这些年一直藏在心底、想要认真说出口又不好意思的感谢吐了个遍，这才起身离去。他觉得，哪怕此刻自己只是一个没人能看到的灵魂，也不应该打扰他们的这段时光。

 

还剩最后一个地方。

 

飘出墙外后，沃利顿了顿。事实上他有些不敢面对，他们太过于了解彼此。几乎、完全、变成了对方的感应器。即便这里距离布鲁海文有几十公里的距离，沃利也依然能感受到迪克的悲痛，甚至夺走了沃利大部分的勇气，不敢迈出踏向他的步伐，可他在逐渐变浅的身体愈发提醒他刻不容缓。沃利深吸了一口气，将精神集中在布鲁海文，那个他们曾经一起聚过多次的小公寓里。

 

 

布鲁海文 June 21, 01:57

 

屋内一片黑暗，这副情景和他大部分印象里那个又小又乱但不失乐子的房子完全不同。沃利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吞到了胃里，每当他来到这儿而毫无光亮的时候，迪克状态都糟糕至极。重伤、或是病到几乎不省人事，以及——沃利记得那次的迪克，溃不成军，跪在地上攥着他的手，力度令沃利都有些吃痛——杰森牺牲了。他当时的模样令沃利头一回不知所措，只能无言的抱着他。

 

整个房子弥漫着死寂，沃利甚至怀疑他不在家。突兀的机械滴声从卧室的房门内传来，紧接着是蝙蝠侠的声音：“今晚你可以放个假，哥谭有罗宾，布鲁海文有蝙蝠侠，蝙蝠侠out.”是迪克的对讲机，沃利循着声音过去，毫无阻碍的穿过了门板。夜翼，他最好的朋友，无声的盯着那个对讲耳麦发愣。他将自己蜷缩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一动也不动。半晌，他扭过头去，看向窗外——窗外升起一个红点，沃利认出了它，是个明显出自蝙蝠科技的监控器。迪克几乎是条件反射：从他不知道哪里蕴藏的工具包中甩出一枚蝙蝠标，将那个监控机的镜头扎爆。显然那个机器没有完全报废，它转了转，拉上迪克的窗帘，停在了外面。大概还是可以监听什么的，沃利心想。显然迪克没有在留意这个，在他打中监控的一瞬间，剧烈的愧疚感便涌上心头。他知道那是布鲁斯在关心他，但……他只是想要一点他妈的私人空间，能让他独自、一个人、毫无顾忌的卸下那些责任和义务去大哭一场，不用时时刻刻保持着必须要做好的“夜翼”，不用当一个永远冷静的领导人、分担义务的长子，这一切已经足够痛苦了凭什么就不能由着他去？！凭什么还出现，令他失控，做出这些任性的事情？凭什么让他在这种时候还在痛苦是他自己的错？又凭什么是沃利？

 

迪克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随即爆发式的大哭起来。情绪感染力就像枚拉掉环的炸弹，瞬间淹没整个房间。尽管沃利多少有所准备，可还是一时承受不来这个。迪克在为他而哭，这一认知生出许多只手疯狂拉扯着沃利的心脏，沃利踉跄着，瘫坐在迪克对面，就如同当时一样无措。迪克的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整个身体颤抖着，上气不接下气，收紧了手臂几乎要缩进墙里。曾经他可以在沃利面前放下所有的身份，仅仅作为“迪克·格雷森”本人，一个普通的青年，能和自己的好哥们分享所有的喜悦与烦恼，而现在——沃利不在了，这件事的实感愈发明显。他哭的一时无法呼吸，狼狈的起身寻找纸巾，短暂得到一个喘息之后，迪克瞥到书桌上摊开的研究文件（好极了，害死沃利的事件，还需要再提醒一次吗？）以及曾经跟沃利一起交换的记号笔，迪克总会在不安的时候才用它，好像这样就有人陪伴了似的，多么讽刺？泪水再一次模糊视线，这个伤心欲绝的男孩失去了力气，跪在书桌前仅靠双手抓着桌沿来勉强撑住身子，任由泪水重新加热他红肿的眼眶。

 

沃利有些被吓到了。他从未见过崩溃的这样彻底的迪克，或许是因为过去他们总会陪伴着彼此。无措的灵魂半晌才回过神来，像从前一样试图给予对方一个拥抱。现实以沃利的手臂穿过对方身体为提醒，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看着自己的挚友陷入长久的回忆与悲痛中。沃利顿了顿，只能半跪在他身旁望着他。迪克显得有些神志不清起来，闭着眼喃喃着已去世的人的名字。有他的父母，杰森，他没能救下的一些人，还有他最为信赖、要好的朋友。他既像是在抗拒，又挣扎着伸出手抓向前方，最终化为带有自虐倾向的拳头砸在桌板上。沃利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在落泪，可他不能做任何事，甚至不能像在面对家人们那样说出一些想说的话来，无从下口。可是迪克恍惚了一阵子，毫无征兆的倒吸一大口气，猛地转过头来，盯着他所在的方向看。

 

“沃利……？”

 

迪克突然虚弱的问。

 

沃利感到浑身过电。迪克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就像他之前做的一样，那只手毫无阻碍的穿过了虚影，重新垂下去。迪克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来，扯着沃利心的那些手不见了，但他也感到凉了半截——迪克看到他了，而他的脸色看上去真的很糟糕——迪克会不会……？沃利摇摇头，把那些糟糕的想法甩出脑子。他试着握住对方的手，而这一次没有再穿过手掌。沃利顿了顿，尽管自己变得更浅，但还是以最大的力气握紧了他，显然迪克也感受到了，以至于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听着伙计，我——不许——你——这么快——来见我——！”

 

沃利使出自己最凶的声音试图威胁对方，而迪克笑了起来。

 

“我没在开玩笑！这可一点也不好玩！”沃利急躁并担心的更加厉害，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在以这种身份生活就注定要有所准备！我们谁都不能真正回得去平静——你可以休息，调整你的重心，防松一下，但是你不许放弃你的生活，明白吗？！”

 

迪克没有做出回应，他依然带着微笑看着沃利。

 

沃利紧紧拽着他的手。

 

“你以为我想离开你们吗？不，从不，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迪克，你得打起精神来，我死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不代表我真的离开你们身边了明白吗？我依然在看着你们——未来也是！而且迪克，我要看着你带领小队继续前行，我要看着你保护和引导罗宾，我要看你谈恋爱还要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拿你打趣，我要看你结婚、假装自己是伴郎，我要看你的孩子出生……就算……就算我真的不甘心让出教父的位子……”

 

沃利的声音打着颤，逐渐泣不成声。迪克也在哭，本想保持自己的表情却又实在抑制不住泪水，那张迷倒众人的脸居然也能变得如此难看。沃利吸了吸鼻子，看着对方的表情忍不住也露出一个丑丑的、带着泪的笑容来。

 

“我要你好好活着，小罗，就算你现在不是罗宾了也一样要这么叫你。我们总会失去什么的，有时代价惨重，但是，嘿，生活总要继续不是吗？你看，外面像是要天亮了。太阳总会再次升起，我不希望你做什么傻事……”

迪克点点头向沃利保证，随即终于撑不住，倒向他失去了意识。沃利叹口气，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现在反而扶得住他。他将迪克扶到床上，正如他们曾经多次照顾彼此时那样。蝙蝠侠的监控器不知何时消失在窗口，取而代之的是停在楼下的蝙蝠车。看样子那个监控也带着些许生命体征检查的功能，对方应该会在一分钟内上楼。沃利放下心来，也突然发现自己几乎要完全消失掉了。“好吧，好吧。”他重新耸耸肩，又拍了拍挚友的手。“好好活下去，迪克，再过个一百年什么的再来见我吧，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红发青年的身影与笑容消逝在突破地平线的阳光之中。

================================

 

*1我没找到沃利父母的城市，印象里应该是中心城？如果有误欢迎提出